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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流年-梦里花开』山娃(小小说)

日期:2022-4-15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山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能再走进这所教室,所以当他重新坐在课桌前时,他哭了,哭的那样揪人心肠而又畅快淋漓。

山娃是个孤儿,八年前的那场洪水夺去了他亲亲的爹娘时,他才五岁。那时他还不完全懂事,印象中只记得当那些伯伯、叔叔们用黄土把爹娘封起来时,他好奇地问,爹和娘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躺到那里边去呢?后来,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他就被邻家的一个大婶领回了家,再后来,他又被领遍了村里的每一家。

七岁那年,山娃已渐渐地懂事了,隐隐约约中也的了自己的身世,小小的年纪便多了份成熟。当村边那排老杨树上马知了的叫声不再亢奋时,他看着小伙伴们背着花花绿咯的书包活蹦乱跳地往学校走去,他就想:河岸上的那个经常传出歌声和念书声的地方一定很美丽。于是,在一天夜里,他鼓足了勇气问他的婶婶:我能不能进那里看看?

婶婶看着山娃那张纯真的略带怯意的眼光,眼里就泪水四溢,一夜没睡觉,用针线给他缝制了一个用碎花布缀在一起的书包。第二天,又用卖鸡蛋的钱给他买了铅笔和本,然后就领着他往那个美丽的地方去了。经过村委会时,书记、村长正好出来,看着山娃对大婶说:山娃的学杂费、书本费全免了。于是,从这天起,山娃便成了学校的唯一不用交钱的学生。有了书年的山娃学习格外努力,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,他感到村里的人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他,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,因此,他就想,自己要把书念好,等长大有出息了,好好地报答乡亲们。

花开花落,雁去雁回,四个春秋一晃而过。正当山娃用憧憬的彩笔描绘着未来的蓝图、用饱满激情的汗水耕耘着前景的壮阔的时候,万万没有想到,眼前的又一场洪灾打碎了他那美丽的梦。

山娃永远忘不了这个暑假,永远忘不了那夜灾洪来临时的情景:狂风呼啸,暴雨如泻,山洪狂龙巨蟒般地席卷了村里的一切可以赖以生存的物资,还有那所心爱的学校。那一夜,他和村里的人们在山上躲了一夜。第二天早上,他望着被洪水洗劫一空的家园,望着一夜之间变成了和他一样孤苦无助的哀伤的叔伯大婶们,他感到自己不能再拖累人家了,他想等洪水一下,自己就下山去,捡破烂,卖冰棍,好挣些钱资助这些曾经亲他爱他的人们。所以当第二天中午时分,人们在惊魂未定之中恍然发现山娃不见了时,大人小孩都急成了一团热锅上的蚂蚁,他们对着洪水哭着喊着,山娃的名字久久地在空谷中回荡。

二十天后,当山娃再次回到村里时,着实把人们吓了一跳,村里年龄最高的那位老奶奶让山娃把手伸过来,用针扎破他的手指,看到流出的血鲜红鲜红时,一下子搂住他哭了:“娃啊,你还活着……”那场景使得在场的人们心里都酸楚楚的。

山娃是被村里的王老大领回来的。山娃那天上午一个人背着心爱的书包,偷偷地从山岭上爬到了山外,到镇里时,他已经饿昏了,并发着高烧。一个好心的大伯收留了他,又请来医生给他治好了病。山娃不肯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世,他不想拖累人家,只说是去姑姑家串亲戚迷路了。这位好心的大伯见留不住他,便给了他十元钱盘缠。

山娃怀揣着这十元钱来到镇里的冰糕厂,向看门的老爷爷求了个纸箱自制了一个冰糕箱子,然后有用5元钱批了一百块冰糕,沿街叫卖,这样,几天下来,还挣了十几元钱呢。他把分分毛毛的碎钞分类整理好,小心翼翼地放进碎花布包里,他想:等攒到了五十元,就寄给家里的亲人们。

这一天,山娃照例去卖他的冰棍。他矮小的个子,背着一百块冰糕,低着头吃力地向闹市走去。突然,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:“山娃!”他抬头一看:“王大伯!”一老一小便抱着痛哭了一阵后,王老大说:“山娃,快跟我回去,家里的人都快急死了!”山娃挣脱王老大的手,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零钞叫给他说:大伯,我不回去了,你们穷的什么没了,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。这钱是我挣来的,您把它拿回去给家里人吧。”王老大一下把他搂在怀里,泪水横溢在他的脸上:“懂事的娃子啊,你快回去看看,咱家啥都有了啊。你走的那天下午,政府就派人来看望咱们,帮咱们修房子,还送来了好多好多的粮食衣物,还有课桌、书本,还把教室重新修盖起来了,快跟我回去!”山娃就这样将信将疑地被王老大连拽带拖地拉回了家。

山娃回到家后,惊奇地发现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微笑,一点也看不出遭灾的悲哀。河岸上重新立起的那座教室是那样地醒目、可亲。他被人们簇拥着走了进去,用手摸着暂新的课桌、凳椅,就象现在这样,两手脱腮,泪水串线似的流泻着,他望着黑板上方那醒目的红纸黑字“献给灾区孩子的爱”,他的心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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